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仙师×顺德仙姬 奈何奈何 番外 如愿

  秋季的苍梧山景色甚好,漫山遍野的一片金黄耀眼夺目,可汝菱却无心观赏,她一身白衣,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弹的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曲子,却让人莫名的感伤。她又忽的停住了,手托着腮发呆,看着这里的一切,莫名的心里又想起了那个人。明明这里的陈设她都是特意更换过的,可看着这里的一切却还是会想起他,原来这个人存在于她的心里,竟是无论如何都抹不掉的。

  

  这些时日以来她的病越发严重,有时夜里会突然痛醒,她也越发的消瘦苍白,整个人形如枯槁一般,汝钧曾多次请她回天宫居住,她却都不肯。汝钧也时常送药给她,她却也都不肯吃,就这样她的病的越来越重,汝钧着急的不行找了不知多少个仙医来看也只是说静养就好,他送了不计其数的补药给她,满心期盼着姐姐可以养好身体回到他身边,可他不知道的是他送来的药都被汝菱束之高阁,从未动过。

  “师父,你在哪?师父,师父!”   

  她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这已不知是第几次了,她在梦里寻找着他的踪影,却怎么都找不到。她只看到一片迷雾,宁清似乎是在雾里喊她,可她在雾里走了好久,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这片迷雾似乎是没有尽头。

  “师父也是恨我的吧。”  

  她揪着衣角,喃喃。他一定是恨她的吧,不然怎么会这样呢,从来不肯在她的梦里出现,每一次她都是被困在一片迷雾中,那没有尽头的迷雾,就如同她心里无尽的痛苦,永远也无法脱离。

  这日姬成羽又来看她,她近日身体差灵力也弱了许多,结界也没那么牢固了,他看着她这般憔悴,不由有些心疼,又看着她一身的白衣,她从前明明是喜欢穿红衣的可如今却每日都是一身白衣,她是在为师父服丧吗?

  “师妹,你就听天君的话,回天宫去养病吧,再这样下去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汝菱闻言也只是摇头

  “我不想回去。”

  “师妹,你这样要我怎么对得起师父呀!”

  “师父?”她低声呢喃,眼眶微红

  “他一定也是恨我的吧……”  她的声音极低轻如叹息,带着满满的悲凉,姬成羽却是极力否认

  “师父他怎么会恨你呢?他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是因为他爱你呀,可你却对他那么狠,他原本是想带你走,与你长相厮守的,可你……”  

  他意识到自己失言,顿时停住了,他张了张口想解释些什么,却听汝菱说道

  “你总说他爱我,他也说他爱我,可他又为什么要那么伤害我,他明知道我有多在意我的弟弟,他却还要杀他,他真的是爱我吗?”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语气里已带了哭音,一席话只堵的姬成羽哑口无言。在他眼里师父无疑是爱她的,可他的爱太过自私可怕,他从前不过是为了求自己心安,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对替身动情,便要用那么残忍的法子为她治脸。后来又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清洗了她的记忆,再后来就是要杀了她的弟弟祭阵。可同时他又对她很好,在仙师府时百依百顺,到了苍梧山时也是事事依她从她,对她百般的呵护关爱。这般深情爱重与伤害同时存在,就显得十分的割裂,这是爱吗?是吧,可他的爱如同包裹着糖衣的毒药,初尝令人喜悦,后面便是蚀骨之痛。他的伤害以爱为名,只是承受伤害的人不是他,所以他才会总是这般大言不惭的替师父说话,若是这些伤害加在他身上,他或许也是这般。

  “师妹,师父他,只是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他……”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事到如今,说什么也都是徒劳。

  汝菱还是这样一个人待在苍梧山上,日复一日,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她本就将半身的血渡换给了汝钧,再加上忧思过度又不肯接受治疗,所以才病的越来越重,若不是还有灵力撑着或许早就陨灭了。

  秋日的夜晚寂静如水,汝菱独自一人在院中舞剑,是宁清送她的那把剑,宁清死后她给这把剑起了名字,叫清风剑,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

  她停了下来,看着那柄剑,她隐约可以感受到宁清的神识附在剑上,可她却见不到他,或许真的是他不想见她吧。

   天宫里的汝钧也是十分担心姐姐的病,终于被他找到了治疗她的法子,那便是用佘尾草。只是佘尾草极为难得,他寻便天下也只得一株,他赶紧送来给汝菱,

  “姐姐,快吃下去,吃下去病就好了。”

  “好,姐姐一会就吃,阿钧你先回去吧。”

  “那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不能没有姐姐。”    

  稚气未脱的少年语气里是担心和关切,眼里仿佛盛着一汪湖水,叫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汝菱摸摸他的头,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好,姐姐答应你。”

  她虽是答应的好好的,可却没有这么做,她也想一直陪着汝钧,看着他执掌天下,可她更想早早结束自己的痛苦,若是自戕,汝钧一定会很难过,若是染病而死,汝钧虽然也会难过,但至少比自戕好接受一些。

  “佘尾草,心头血……”

  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忙不迭的去翻宁清从前留下的书,

  “佘尾草为引,心头血为祭,布下引魂阵,方可使逝者显形。”

  “太好了,太好了……”  

  她虚弱的喃喃,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法子虽是极为伤身,可为了见他,她想一试,

  她按照书里写的法子布下引魂阵取了心头血,她本就虚弱,取了心头血整个人更加支撑不住,阵法成了,可她却晕倒了,待到醒来时,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可自己刚刚分明是倒在地上的,是阵法成了吗?

  “师父?”   

  她喊了他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师父终究还是不愿见我。”

    她沮丧的喃喃,几乎要落泪,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方才注意到莎帐后似乎有个人影,

  “师父!” 

    她翻身下床,揭开重重莎帐,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师父,你回来了!”

   她一下扑到了他怀里,嘤嘤的哭泣,宁清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

  “乖,别哭了。”   

  “师父”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眼中含泪的看他,仿佛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回来了,她就这样紧紧的盯着他,生怕一眼看不到他就不见了。宁清被她这样看着,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伸手为她擦掉了泪痕,低声开口,带着几分责怪和怜惜

  “你为什么就学不会听话呢?”

  是啊,她为什么就学不会听话呢,不肯跟天君回去养病,也不肯用佘尾草续命,却宁愿自伤也要见他,可佘尾草幻出的虚影又能存在多久?她为了一个虚影竟连命都不要了。

  “我只是想见你……”   

   她的声音极低,却让宁清为之一振,她说她想见他,她不恨他了?

  “汝菱,你不恨我了吗?” 

  他语气中竟带着几分喜悦,这于他而言是无比喜悦的事,那个曾无数次说过恨他,多次想要治他于死地的少女不恨他了,

  “师父……”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靠在他肩上哭泣,哭完了她仰头看着他,问

  “我杀了师父,师父就一点都不恨我吗?”

  “怎么是你杀了我呢,是我自己撞上去的,怪不得你。”

  “师父……” 

   她想起那天的场景,心痛如绞,语气中带了哭音,宁清轻抚她的发丝,柔声说道

  “为师怎么会恨你呢,那些都是我心甘情愿。”

  那些都是他心甘情愿,爱上她是他心甘情愿,死在她手里也是他心甘情愿,不管结局如何,也只有一句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他又有什么可怨她的。

  “……”汝菱只觉得心中一痛,说不出话来,连日来她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痛苦,反复的在心中告诉自己他只是爱她的脸,只是因为他想弥补他和宁悉语之间的遗憾。可在见到这个人时这些她骗自己让自己不那么爱他的信念全都土崩瓦解,她只想看着眼前这个人,纵是取心头血会损伤她的身体,纵是佘尾草幻出的虚影存在不了多久,她也想见他。

  “汝菱,听话,趁着时间还来得及,杀了我,取回佘尾草吃下去,你才可以活下去,不然……”  

  还未等他说完,一片柔软的嘴唇便贴了上来,她的吻笨拙又炙热,唇齿间似乎都带着香气,宁清就这样由她吻着,心中竟升不起丝毫拒绝之意。他也只能克制着自己,可再克制最多也只能是不去回应她的吻,手上却使不出一丝力气推开她,多年的清心寡欲,在她面前竟变得不堪一击。可那个吻又忽的停住了,宁清看着她眼中带着错愕,想要问些什么却又问不出口。而眼前的少女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要从他的眼里找些什么,像是怕他把她看成了别人,她又要施惑心术,却被宁清拦住

  “还不信我吗?”

  “我只是害怕……”

  他摸摸她的头,即是心疼又是愧疚,都是他的不对,才会令原本明媚活泼的少女变成这样,

  “我再也不会骗你,再也不会把你当做任何人的替身。”

  他紧紧的拥住她,在她的耳边低语,手指轻揉她的发丝,在她的发间落下轻轻一吻。

  夜色渐晚,昏暗的烛光照映着莎帐内重叠交错的两道身影,此刻的苍梧山仿佛一个世外桃源,只有这两个世人眼中的罪人在这里彼此相拥,享受着这为数不多的时光。

  次日清晨,宁清在晨曦微光中悠悠转醒,看着怀中的人还在睡着,他知道她有好久都没睡的这么好过了,所以也不忍吵醒她。他看着她的睡颜,心中即是甜蜜又是哀伤。他从前一丝神识附在清风剑上时只能看着她日渐憔悴,却不能现身见她,如今终于可以与她相见,可她取了心头血,又没了佘尾草续命,怕是时日无多,虽然他自己也只是佘尾草幻出的虚影存在不了多久,可他想让她活。但佘尾草幻出的人,除非施术者在一个时辰之内将此人杀死方可取回佘尾草,迟了就没用了。但他至少可以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陪着她,这也算圆满了。

  “姐姐,你怎么样了?”   

  一大早,汝钧从天宫赶来,边兴高采烈的叫着自己的姐姐,边往床边走去,当看到宁清的那一刻眼中的喜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敌意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和厌恶,他看着这个自己最大的敌人,竟抱着自己最爱的姐姐,要不是看姐姐睡的好他舍不得吵醒她,他早就将宁清扯下来了。

  宁清摆手示意他噤声,又轻手轻脚的放开了汝菱,他一动,汝菱似乎就要转醒,他便施了个昏睡咒将她迷晕,才坐了起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   

  少年眼里满是怒意,此刻他恨不把宁清杀了,可又唯恐姐姐醒来之后难过,才克制住了想杀他的冲动。

  “我们做什么都是我们两厢情愿,与天君无关。”他幽幽开口,语气不卑不亢,

  少年握了握拳,忍住了想要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低声

  “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天君不是都已经看出来了,何必要问。”

  “都怪你!”

  他再也克制不住怒意,指着他低吼了一句,他费了那么大力气找到了佘尾草给姐姐续命,却没想到这佘尾草反倒成了催命符,让她取了心头血施了引魂阵幻出了宁清的虚影。可他不过是个虚影而已,姐姐为了这个虚影竟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可这个人分明只是把姐姐当替身的,姐姐为何这么爱他?

 少年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到底有什么好?你把她当别人的替身,把她当做金丝雀一般豢养,她竟这么爱你,你果真是有些手段。”

 宁清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眼中升起一丝柔情,手指轻抚她的发丝,轻声开口

   “我早已不把她当替身,也从未将她当做金丝雀。”

  汝钧闻言冷笑

  “花言巧语,我可不是姐姐,会信你的鬼话。”

  “天君信不信不重要。”

  “你……”

  “若有来世她再也不会是你的姐姐,她是她自己,再也不用被你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们当做随手可弃的棋子。”

  “……”  他猛然一震,说不出话来,是啊,姐姐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为他被天下人憎恨,为他失去了半身的血,还有宁清,若不是他姐姐一定会愿意跟宁清走吧,可也是为了他,她才逼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姐姐……”  少年眼中含泪看着自己的姐姐,她命不久矣,可自己身为天君却无能为力,一股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碍着宁清在这他强忍住了泪水,低声开口,语气艰涩

  “你要好好的陪着她。”

  “好。”

  彼此有敌意的两个人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汝钧看宁清的眼神难得柔和了几分,汝菱睡着,这俩人相对难免尴尬,最后还是汝钧退了步,径自回了天宫。

  往后的时日里,汝钧和姬成羽也识趣的没有常来叨扰,他们默契的把最后的时光留给了他们两个人,而苍梧山中二人的日子过得十分开心,完全不像是时日无多的人,他们像还从前一样相处,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汝菱终究还是因灵力无法支撑下去而病倒,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丝丝金光从身体里飞出。与此同时,宁清也在慢慢的消散,他如今能显形完全是因为有她的心头血和佘尾草,如今她要陨灭他自然也是会一同消散。他抱着她,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脸上没有丝毫难过的表情,反而是得偿所愿的笑容。他低下头,在她的发间落下轻轻一吻,又揉了揉她的发丝,柔声开口

  “汝菱,别怕”

  怀中的人也是没有一丝死去前的哀伤,她想到了弟弟,如今的汝钧她可以完全放心了,他已是独当一面的天君,身边有无数拥戴他的臣子,他不再需要她这个姐姐了。她释然一笑,抬起头凝望着他,似乎是要将这个人刻在心里,纵是轮回转世也不能忘了他,她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些希冀

  “来世师父一定要来找我,我要生生世世都和师父在一起。”

  “好,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化作丝丝金光慢慢消失,一阵风吹过,那丝丝金光也转瞬即逝。而此刻天宫中的汝钧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不由落下了一行泪,他捂住了心口,只觉得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似的难受,他如今修为大成可通天地,他知道是姐姐走了,他再也没有姐姐了。

  而消散在风中的两个人灵魂可以永远在一起,若是有幸可以转世,那他们便是注定的情缘,每一世都会相遇,汝菱终于履行了她的诺言,永远都陪着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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